Photo taken in Anting Newtown, April 2022
由于新冠疫情，上海浦西从4月1日开始进行封闭管理，到今天快20天了。我听说有人关着关着就变成新冠阳性，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染到的。我没有关出新冠来，却把胃病关出来了。
胃病是很有意思的一种病，它特别执着，我很多次想尽办法把它赶走了，它总是会再次不约而至。有时候在我这里呆几天就走，而有时候会赖上一段日子，跟我缠绵缠绵，十八相送也不忍弃我去者。它在的时候有个好处是节约食物，平时我喜欢吃的苏东坡所谓的“香浓肥脆”之类的“腐肠之药”一概不能进入我的餐盘了。这种情况在新冠疫情封闭管理期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反正食物也很难买到。前两天一个同事说最近开始一天吃两顿，即节约食物又减肥，一石二鸟，何乐不为。其实胃病也可以减肥的，虽然不像我同事那样基本是主动而为之。
每次胃不舒服的时候，我有一个尚方宝剑，那就是胃苏冲剂。这个药是我做中医的弟媳妇推荐给我的，说是重要制剂，基本没有副作用，养胃调气，辅助恢复胃功能的作用。大部分情况下这个尚方宝剑都是有作用的，一般我吃上个三宝五包的，然后就让我的宝胃自己慢慢恢复。疫情封闭之前在家里备了两盒胃苏冲剂，前几天稍有不适，用了几包，不敢多用，因为不知何时封闭结束能补充弹药。这几天又有胃部不适，再用了几包，竟然有点担心用完了怎么办，于是小心减量使用。希望少吃“腐肠之药”也能有所帮助，不至于让我需要再多用冲剂。
中医和西医对我的胃病似乎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和治法。我的中医弟媳告诉我千万不要吃“生冷”食物，包括新鲜水果和任何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中医认为所有水果是寒性之物，会加剧胃病。西医诊断我的胃病为慢性胃炎（Chronic Gastritis）。这两个英文单词以前都不认识的，在多伦多工作时候因胃病去看了一次专科医生后就再也不忘记了。原来生病也能记住一些英文单词的，而Gastritis这个单词以Gas开头，似乎比较吻合我胃病时常有Gas产生的症状，而这个词是不是这个来历我就不得而知了。多伦多的专科医生当然属于西医，他先让我做了一个胃镜，然后告诉我不要担心，只是Chronic Gastritis而已。重点在后面的建议，和中医完全相反，他当时让我“eat a lot of fruits” （吃很多水果），说是对胃黏膜恢复有好处的。当然他也给了我一种西药。我当时在西方，所有也就遵从了西医的建议，吃西药和水果，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胃也好了。
这个经历让我有时候怀疑其实我的胃病跟感冒一样，不去治它，其实它也会好的。我极少感冒，我觉得主要原因是我从来不治感冒，也就是从来不吃药，每次多喝开水一周左右就自然变好，身体也慢慢产生了抗体—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道理是这样，可是我发现我每次都没有耐心让我的胃病自己慢慢变好，大致是这两个原因，一个是嘴巴馋得不行，想早点吃“香浓肥脆”，另一个是胃病慢慢变好的过程中人没有了力气和精神，快节奏的生活工作又不能暂停下来，于是很是难熬。于是，稍微几天长的胃病是基本上还是要向药物求救的。
久病成医，我也慢慢探索致我胃病的原因，先天的因素先不讲，我贪吃的习惯肯定是一个治病因素。我从小爱吃到肚撑为止，感觉这是一种幸福。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吃了三碗馄饨后肚痛得满地打滚的情形，西瓜十斤一个也是每次要干掉半个瓜瓢才会心满意足。成年了也是，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吃，绝不挑食，绝不厌食，可是就是经常忘了其实我中年以后的身体已经不能承受过量的食物摄入，每次多吃的食物就会坚持停留在我的体内，行使它 “腐胃之药”的功效。每次因多吃而生胃病之后，我都会望天兴叹“病从口入”啊，可是好了之后又每每抵制不住美食之诱惑。只怪自己意志力还不够坚强。
另一个致我胃病的原因是紧张的情绪，尤其是因为脑力活动而引起的焦虑情绪。我发现因为体力活动而引起的紧张和疲劳一般不会引起我的胃病。记得去年10月去敦煌徒步142公里之前就是带着轻微的胃病去的，行前还担心自己会“战死疆场”。可是不曾想一天30公里走下来，胃病全好，胃口大开。我估计我的祖先一定是那猿群中整天在外打猎那一只。运动让我更健康。可是现在工作的性质却让我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要从事脑力活动，看文件、写邮件、开会、听报告，哪一样事情都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身体一动也不动，我的宝胃也肯定跟着一动也不动地受罪。我的肝脏能力也可能一般，血液造得不够多，供应到了紧张工作大脑，胃兄弟那边就贫血罢工了。
从四月初以来绝大部份时间都被关在家里，很多时间于大大小小数个屏幕相对，身体静止的时间远远多于活动的时间，这样实在不是对胃有任何好处的状态。这几天胃病发作是对我的一个严重警告，我一定要调整工作方式，尽可能做到古人早已悟到的“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的道理。今天傍晚偷偷溜出家门去散步，又正好碰上前几天团购的食物送到，我于是主动要求分配和送货，这样周旋了一个多小时，神清气爽，心情开朗，胃口大开。当然，我回家路上也不断默念告诫自己，今晚一定要少吃！
再讲讲先天因素吧。我奶奶病故于胃癌。我的父亲也是长期有胃病，虽然他进入老年之后胃的健康状况大有好转，但是一不小心也是偶有不适出现。我爸也是一个贪吃之人，估计这个也是他胃病的一大原因。奶奶和父亲的胃病让我有了不少心理负担，每次胃病发作总是感觉大山压住心口，生怕从此一蹶不振。几次都被自己吓得去找医生确认自己是否已病入膏肓，每次都被医生的轻描淡写弄得哭笑不得。这一点上，我发现中国的医生和加拿大的医生是一个德性。我的痛苦在他们眼里简直算不上什么。 “It is just some inflammation” （只是一些炎症）是西方的版本，“稍微有点红”是东方的版本。不过想想我自己也真是可笑至极，杞人忧天。现在医学发达，体检也是频繁容易之极，医生的医术也是越来越高明，什么换心切胃之类的手术小菜一碟而已，除了新冠肺炎来龙去脉可能还有点让专家们搞大不明白之外，其它的不用太过于担心。
该吃吃（当然不能多吃），该睡睡、该工作时专心工作、该娱乐时就开心娱乐，只要在家里关不出个新冠阳性来，区区胃病不要把它太当回事便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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